刚才,吃饭的时候,同事突然和我说,大白走了。
我随口嗯了一声。一秒钟后,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来,是白部长走了。
同事接着说,今天早上,曲师傅在东面的水渠里看到了。曲师傅在大院东南角的草地上挖了个坑,把它埋了。

身陷人生至暗的时刻,整个人,已然是生无可恋的状态。这个消息,不亚于砸在我当头的一记棒子,一分钟后,我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情绪,在屋子里,哭了起来。
白部长走了。白部长走了。白部长真的走了。撇下我,走了。
上周五上午,工作的间隙,白部长哆哆嗦嗦地走到我的面前。我蹲下来,抚摸着她瘦骨嶙峋,还在发抖的身体。我们四目相对,流泪眼观流泪眼,伤心人面对绝望的狗。我泪水横流,白部长轻声呜咽,凄凄惨惨戚戚。
那天下午,她蹒跚地从我们屋前走过,我喂她吃了两个火腿肠,看着她吃完了,目送她离开我的视线,继续我的工作。
那一眼,是白部长和我,今生今世的最后缘分。

朋友曾说,也许,五百年前,白部长就是为我看家护院的。我们之间的尘缘未了,这一世,才又得以相见。
前年夏天,在公司大院里,和白部长第一次相遇。她是流浪狗,我是刚刚结束了失业的流浪,谋得这份差事的打工人。
许是同病相怜,许是前世尘缘,原本不喜欢小动物的我,居然顿时就开启了我和白部长这份缘。
我给她买吃的,鸡架,大骨头,鸡肝,小碎骨,狗粮,火腿肠。我甚至还特意带了一个小冰箱到公司,专门用来存放白部长的吃食。不到半年的时间,白部长的身体,就丰腴了起来。
每天上班,没事的时候,我和白部长说说话,她也会乖乖地站在我的身边,任由我抚摸着她的躯体。

去年冬天,几乎是在一夜之间,白部长突然生病了。病来如山倒,感觉也就两三天的光景,原本胖乎乎的白部长,脊背的骨头都露出来了。
伴随着身体的暴瘦,经常性的,白部长会发出一阵阵哀嚎。凄惨的叫声,回荡在公司的大院里,也疼在我的心里。
我给她买药,想方设法,看着她把药吃下去。土霉素,甲钴胺片,治疗甲流的药物,我都尝试着给她吃了。甚至,我还拍了视频,到宠物医院里去咨询,托人打听。
白部长走了,永远地离开了。对于身处人生至暗时刻的我,这又是沉重的一击。

昨天,白部长死在水渠里。此刻的我,也如同落水狗一般,被老天爷绑缚了双手,吊起来,如暴风雨一般,无情地鞭笞。
我感觉不到疼。因为,我没有感觉了。
白部长,对不起。这一世,我没能护得了你的周全,惟求五百年后,轮回转世,我不再像这一世这般的软弱无能,我能为你遮风挡雨,让你不再受疾病的折磨,不再流浪。
你和我,都能有一个安稳的家。
白部长,来世再见。